1967年的霜降时节,十七岁的陈守义踩着月光往县城中学赶。晚风掠过老槐树梢,把远处工地上未砌完的红砖墙吹得呜呜作响。他裹紧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褂子,后腰别着的镰刀硌得尾椎骨生疼——下午帮生产队割完最后两垄稻子,连裤脚都还沾着湿漉漉的泥星。
工地上七零八落的脚手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,月光从竹篾搭的顶棚漏下来,在断砖堆上投出斑驳的阴影。陈守义吹着《红莓花儿开》的口哨壮胆,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他以为是夜猫子翻找吃食,扭头却见二十米开外的空地上,一团白雾正缓缓凝聚成人形。
那东西没有脚,下半身像被风吹散的棉絮般飘忽不定。月光穿过它半透明的躯体,在青石板上投出诡异的双影。陈守义后颈的汗毛倏地炸开,掌心瞬间沁出冷汗。他抓起块碎砖砸过去,砖头却像穿过晨雾般直直坠地,在寂静的夜里发出"当啷"一声脆响。
"滚!滚开!"少年扯着变调的嗓子嘶吼,转身狂奔时被散落的椽子绊了个踉跄。粗布鞋底踩在碎瓦片上发出爆裂的脆响,身后阴风卷着腐草气息直往衣领里钻。转过堆满石灰的料场,他瞥见路口那间用油毡搭的简易公厕,门板上"男"字的红漆早被雨水冲得斑驳。
陈守义哆嗦着摸出珍藏的"大前门",火柴头在砂纸上连划三下才窜出火苗。烟草的辛辣冲进喉管时,他盯着蹲坑里晃动的煤油灯光,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。尿完抖裤子时,余光瞥见油毡缝隙外有白影闪过,吓得他烟头直接掉进茅坑,滋啦一声冒起青烟。
夜风突然变得刺骨。少年冲出厕所的瞬间,那团白影正悬在五步开外的歪脖子柳树上。这次他看清了——惨白的布料下隐约显出人形轮廓,袖口垂落的丝绦像浸过血般暗红,最骇人的是那张模糊的脸,仿佛有人隔着毛玻璃在朝外张望。
"救命啊!"陈守义抄起路边的竹扫帚乱挥,扫帚尖却从白影腰间穿了过去。他转身狂奔时听见布料摩擦的沙沙声紧贴后脑勺,直到岔路口突然蹿出条黑影。宋家那只独眼大黄狗龇着獠牙扑来,他本能抱头蹲下,却听见恶犬的狂吠越过自己扑向了后方。
月光下的大黄狗浑身炸毛,冲着虚空疯狂撕咬。陈守义趁机往学校方向狂奔,背后此起彼伏的狗吠声里混着某种类似布帛撕裂的怪响。他不敢回头,只觉冷风裹着腥气擦着耳廓掠过,直到看见校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,才发现裤管不知何时被荆棘划出三道血痕。
撞开宿舍木门时,煤油灯的火苗被带得剧烈摇晃。五个室友齐刷刷从通铺上支起身子,王铁牛手里的《红岩》啪嗒掉在草席上。"见鬼了?"靠门的李建国要去扶他,却被陈守义满手的冷汗惊得缩回胳膊。少年蜷在床角抖得像筛糠,床板跟着发出吱呀的哀鸣。
直到鸡叫三遍,陈守义才从牙缝里挤出句囫囵话:"宋家的狗...救了我..."他盯着糊窗的旧报纸,总觉得有团白影在字缝间游走。晨光初现时,众人壮着胆去工地查看,却见满地碎砖上凝着层诡异的白霜,而宋家大黄狗正趴在料场中央,冲着一堆烂椽子低声呜咽。
二十年后某个夏夜,当我裹着毛巾背听父亲讲完这段往事时,窗外杨树叶沙沙作响。父亲摩挲着戒烟后发福的肚腩,突然压低声音:"后来宋家拆老屋,你猜在梁上发现了啥?"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个扭曲的符号,"三尺白绫,系着枚生锈的铜镜,还有..."话没说完,母亲突然推门进来收走茶杯,这个话题便永远悬在了1992年的月光里。
如今那片工地早已变成社区卫生院,但值夜班的护士常说,每逢月圆之夜,后院的流浪狗总会冲着空药库房狂吠不止。有次新来的保安打着手电去查,回来说看见件褪色的戏服挂在桃树枝上,可等主任带人去看时,只剩满地桃花瓣被夜风卷着打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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